克拉克感受到耳边羽毛的柔软,它轻柔的,带起一丝痒意。他怔怔的看着少女,“你……是天使吗?”大概只有天使才会如她一般温柔美丽,连双翼都柔软的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“不是,我可是妖鬼,专门吃小孩的。”她恶劣的说,希望能从人类幼崽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样子。反正她也习惯了,每次出于好心的营救都会换来铺天盖地的搜捕,渐渐的,她也就不再会多管闲事了。她不需要人类的善意,也厌恶人类虚伪的同情。

    克拉克抬起头,盯着少女鲜红的眼眸,尽管她语气不善,但她的眼睛里却有浓浓的悲伤与自嘲。他下意识伸出手,碰到少女的脸颊,她睁大眼睛,“不要伤心。”他轻轻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才没有伤心,我才不会对一个人类幼崽哭!”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,松开了捂住他耳朵的双手,她极度变扭的退开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会为自己过往的遭遇感到悲伤,她才不会,轻易认输。

    看到她这般剧烈的反应,克拉克楞了一下,笑出了声。这样子的少女莫名很可爱。“咚咚咚!”门外又传来敲门声,原本将注意力放到少女身上的克拉克又分散了心神。周围的声音又剧烈的涌来,他像是溺水的人,惊慌失措,也许下一秒,他就会被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“克拉克?”少女的声音如同婉转的鸟鸣,轻柔又清脆。她皱皱眉,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“太吵了。”克拉克呜咽的说道,“这个世界太大了。”他无助的拉住少女宽大的袖沿,像是寻求帮助的幼崽。

    少女蹲下身子,和克拉克平视,“如果世界太大了,就让它变得小一点。你只需要听见,你想听见的声音。”她安抚道,她握住克拉克的小手,“嘘,听我说。”她的声音又轻又软。她抛开了之前的变扭,真心实意的帮助眼前是人类幼崽度过难关。

    “你听到了树叶被微风吹起的声音吗?沙啦沙啦,沙啦沙啦,像是清脆的手鼓声。”她慢慢引导道,克拉克皱起小眉头,尝试屏蔽杂音落叶的声音。他的神情渐渐舒展。

    “那,现在我们再听远一点的声音吧,你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吗?大海的声音是波澜壮阔的。”她低头似乎也是再回想,“最后,去听你家人的声音,他们温柔又善良,是庇护你的港湾,永远爱着你。”

    克拉克睁开眼,“我听见了,妈妈已经到门外了。”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,“这个世界很大,但我会努力让它变得很小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世界很大,容得下清风,鲜花,海浪,鸟鸣,这个世界很小,只容许人类独自生长。”她低声喃喃,回想起来可怕又可悲的过去。

    小男孩走到门前,少女又化为小鸟的样子,飞到窗台上,他打开门,看见了满脸焦急的母亲。他乖巧的扑进母亲的怀里,嗅到了麦田的清香,隐隐的,他似乎听见了清风吹过麦田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与母亲回到了家里,他知道等到明天去学校,他又会收获新一轮的外号,亦或是惊疑的目光,就如曾经一样。他是这个学校的异类,这是总所周知的。“为什么,我和他们不一样。”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他的力气会比其他孩子大,他能够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,他的眼睛能够发出可怕的热视线。而今,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,他并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,甚至不是地球人,他来自遥远又浩瀚的宇宙,在某一个神秘的星球中诞生。

    仓库里造型奇特的飞船诉说着他的来历,他是外星来客,是这个地球里的孤身一人。他感到惶然无措,就像是之前的人生是个骗局。

    他闷闷不乐的走到树下,鸟窝里似乎没有那位少女的存在。他静心聆听,比人类微快的心跳,藏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之后。他坐在树下,眺望远方。

    “吱呀。”身旁的树梢微微弯下,他抬起头,拥有双翼的少女侧坐在树梢上,洁白的双翼间夹杂着鎏金的羽毛。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,让她更像是一位不染尘埃的神明。

    “我的爸爸妈妈告诉我,我不是人类。”克拉克开口说道,天蓝色的眼睛染上了些许阴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