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里向北行,寒风吹破耳。

    宁小九被裹在黑色的狐裘大氅里,半眯着眼,浑浑噩噩间几欲昏过去。马跑得太快,风吹电闪般,刚开始还能抓着厉川衣襟的手,已经无力支撑,厉川仿若察觉般,又搂紧了她,低不可闻地说了句:“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声音低哑,甚是好听。多希望一切真的没事了。

    宁小眯起眼睛,才看见遍地的白雪茫茫,难怪,好冷,好冷。即便脸埋在身前人的胸口,那呼啸而过夹杂着冰雪的寒风还是刮的耳朵生疼。身下的马儿跑得太快了,一起一落,颠得她都感觉快神形俱灭了。

    “诶,小川……骑慢点……屁股疼……”

    厉川:“……”

    宁小九做了一个梦,梦里是一片大雪纷飞,四周一片白茫茫。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就站在她的面前,那小姑娘眉眼弯弯,琼鼻挺立,两股头发缠着红绳编成麻花,乖巧的从肩头搭到胸前,她穿得很单薄,却似不冷一般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”宁小九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叫桑柔。”那小姑娘冲她一笑,“多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谢我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在那里困了很久,看着他一直沉在过去醒不过来。谢谢你,让我来到你的梦里,我要走了,你替我给他告个别吧。”那小女孩说着,神色忧伤起来,“他困着自己也困着我,这下,我终于可以解脱了,希望他……也可以解脱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?你是她姐姐?”宁小九很快就反应过来,这个桑柔就是那白无常要救活的人了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?”

    桑柔摇了摇头:“许是那花吸取了你的血吧……”说着她的身体渐渐透明起来,“前尘往事,让他都淡忘吧,但愿来世……我还能见着他……”

    宁小九这次沉睡了很久,梦里斗转星移,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了无生趣的电脑桌前,看见那隔在桌子上积灰已久的手绘板,她仿佛又被扔进了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下,感受到身体里血液干涸的恐惧,她听到一声比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,又仿佛看见那笑着捧起一碗莲子羹喝下的九公主……混沌迷乱……应接不暇……

    再次醒来,是被饿醒的。宁小九用了很大的力气,才睁开眼睛,身体麻麻的,一丝力气都没有,目无焦距地盯着那房顶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“你醒了?”厉川一进屋就瞧见宁小九睁着眼发呆。

    “我还没死啊。”

    厉川摸了摸她脑袋:“恩,躺了半个月。没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