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并非附身的恶鬼,而是来教训晚辈的师长。

    卫南平忙行了个大礼:“前辈请受弟子一拜。弟子糊涂,言语无状,唐突祖师,请前辈责罚。”

    面前之人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,比他的某些师兄师姐还要年轻。但修道之人,修为越精深,就越是驻颜有术。比如他们观主,今年七十多了,看上去倒像是三十多。平时做出一副鹤发长眉的幻相,防止信众香客看了生疑。

    面前之人说不定比他们观主岁数都大,他这一声前辈叫得不亏。

    那贵公子肃着脸道:“你竟仍未醒悟。我罚你,不是为你说了什么人,什么事,而是为你身为道门弟子,不修口德,妄议他人是非。看你年纪,应已受初真戒,却这般放纵,口无遮拦。须知戒律为立身之本,己身守戒,方能性灵清正,得受法箓,使鬼驱神。你自己身不正,神不清,怎么能佩符箓?又有哪个鬼神愿意听你差遣?”

    卫南平忙道:“前辈教训得是。弟子再不敢了。”

    贵公子哼了一声:“我观你神情浮动,看来还是有机灵未现。你们今天不是过节日么?你不帮你师兄师姐张罗前庭,怎么穿上俗家的衣服,跑去看起了戏呢?”

    卫南平偷瞄了他一眼,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这个……毕竟难得节日,就想领着师兄弟们出来放松放松……”

    贵公子笑了:“我就知道,这几个人里你是领头的,他们都是被你带坏的。”

    又正色道:“我今日可以放过你,却要看你日后的表现。既然你犯了口舌之戒,我就在你腹中放一个应声虫。你说一句,它学一句。让你开口说话之前再三思量,有哪些话是该说的,哪些话是不该说的。”

    卫南平大惊:“前辈,这可使不得啊!”

    他平生就爱说些有的没的闲话,若在他腹中放上一个应声虫,叫他无颜开口说话,还不如打他一顿板子痛快呢!

    贵公子一挥手,卫南平眼前的荒芜景象飞速褪去,只留下一句话:“放心。三日之后,此虫自然离去,不会伤你分毫。”

    卫南平苦着脸。

    整整三天不能自由自在地说话!

    这日子还怎么过啊!

    耳边的喧嚣又回来了。东安推了推他,满脸担忧地道:“你怎么了?方才见你掐自己脖子。”

    卫南平摇摇头:“无事。”

    果然,又有一声“无事”传来,语调音色与他本人一模一样。东安不疑有他,只以为是他连说了两声无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