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并州这边继续按计划进行便是。”东野王这一来,至少需要三几个月的时间,如果碰到风雪,又要延迟一些,在这之前她会写奏疏请祖母将这三郡托管给阿母,把剩下五六年里要做的事都安排好,有阿母和致都在,并不会出什么乱子,“办完事我还是会回来的,少则一两年,多则五六年,不会断了消息。”

    既然事已成定局,倒不妨想想如何利益最大化,干掉单于自己当家做主比较难,但最不济她可以趁机将匈奴查个底朝天,给边关将士们做策应,等查得差不多,回来的方式也很多,要么重病遣返,要么炸死埋名。

    再难再危险都没法和上几世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的境地比,她有武艺,医毒在手,自保没问题,有个目标,一步步往上爬便可。

    阿娇平稳笃定的声线让僚臣纷乱的心绪都安平了不少,也不怀疑她说会回来的话,因为这一年并州发生了太多不可能的事,主公说可以,便可以。

    群臣吃了一颗定心丸,都轻松不少,“能回来就好,便是十年八年,我们也等得。”

    阿娇点头应了,“这里是我的家,总归要回来的,都去做事,不必自乱阵脚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臣子们一一告退,阿娇拿过水车,坎儿井的设计图,对照测绘队送回来的地势與图,先排一个大致的线路,再做实地考察,在北边这种常遇干旱的地界,想种好地,水利措施也是必要的,时间太紧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,但她可以开个头,提供一个思路,交给水工师们去做,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,也成了。

    阿娇打算等东野王来朝,和亲圣旨送到并州,她再启程去长安,只是这一等等过了秋收季,并州往长安城送了今年的赋税,第二年冰雪消融,等到她过了十四岁生辰日,春耕在即,也依然没有消息来。

    阿娇便派陈栩带着人去雁门关一趟,一则收拢那些因匈奴侵扰无家可归的妇孺孩童,二则想办法打探东野王东它的消息。

    就算东野王腿瘸了,这小一年过去,也该走到长安了。

    每年一月,整个匈奴会在单于的带领下,举行一年一节的拜月日,各部王带部落族人前来祭祀日月神。

    圣山下,日月河边,圆月高挂,烈酒喷香,人们杀牛宰羊,围着篝火载歌载舞,赛马,摔跤,草原上欢声笑语,人声鼎沸。

    “南耶王的那得多杀死了比千小王子!我们去给小王子报仇!大家都跟我走!”

    汉子的嗓门粗哑如砂砾,振臂一呼,还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壮汉们立刻摔了酒碗,拿起弯刀吆喝着往日月河畔冲过去!

    南部族与东部族的恩怨由来已久。

    两年前东野部落三王子东丹的王子妃与南耶王通奸,为了报复南耶王,东丹勾引了南耶王妃那丽,南耶王盛怒之下杀死了东丹和那丽,两族就此结下深仇大恨,自此纷争不断,谁都想吞并对方,时有死伤。

    日月河旁汇集的人马越来越多,族人乘着酒劲拼杀起来,惨叫和厮杀声瞬间盖过了歌舞,正在参宴的南耶王听了属下来禀的耳语,怒目圆瞪,立刻拿着刀冲了出去,后头立着的四五个勇士也一并跟上了。

    东它紧随其后,两部族首领加入后,群情更是激愤,连一些小部落的族长和大臣也相继拔了刀,还混在人群里跳舞的洛三洛七对视一眼,都有些讶然吃惊,他们事先做了些准备,打算一旦南耶王和东它王前来劝架,就立马挑起争斗搅乱浑水。